2015年10月20日 星期二

極具吸引力 徐寶萱


         耀眼的曙光灑落窗邊,光中的精靈粗魯的撐開我的眼皮,眼前依稀浮現熟悉的木製衣櫃,不過瞌睡蟲在肚裡作怪,我只望見一團模糊的褐色光影......,唉呀!醒來的真不是時候,我的美夢還沒做完呢!那是四歲那年的某個早晨......
        「咕嚕!」滾一圈筋斗,床底下的大布偶橫躺著,那是我沒把玩具收拾好的鐵証。這一滾,可真的使我告別夢的國度了,幸好這布偶夠紮實,重力減緩了不少,沒有 疼的感覺,除了撞到布偶玻璃眼珠的額頭外。我揉了揉撞得正著的部位,似乎了解到那兒紅了一塊,因為娃娃黑溜溜的眼珠中,映出了額頭邊緣不太一樣的顏色`, 一大早就遇到如此掃興的事,不知是福還是禍?仔細一瞧,這布偶令我動心的程度肯定在十名以內,淡茶色的毛皮,微微捲起,弧度恰到好處;玻璃眼珠烏黑亮麗, 透出一股異常的溫暖,反光處的珍珠白美的嚇人;肥胖的身形,柔軟且帶著芳香,我認為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氣味。拖著比我大一倍的「小」熊,準備放回玩具箱 內,免的媽媽又開始嘮叨,當時,我沒注意到有好幾撮茶色捲毛已沿路掉了滿地。
         進入客廳附近的浴室,準備梳洗,把一大坨淡藍色的牙膏沾在刷毛上,上下搓洗著我的乳齒,唇齒間頓時傳來一陣沁涼,奇怪的是,不論我擠多少牙膏,依然刷不出 爸爸那般的滿嘴白沫。奶油色的毛巾上頭織了一朵太陽花,圍繞著幾隻彩蝶,蝶群飛舞排成心形,它在我扭開水龍頭的一秒半後,便溼透了,還滲出了滴滴的水珠, 至於消耗毛巾內多餘水分的功臣是:一隻小飛蛾。這種飛蛾不藍不綠的怪顏色,讓人感到怪礙眼的,於是,牠令我興起了殺戮的邪惡念頭,但是,飛蛾的體型嬌小、 速度飛快,甚至會以花式飛行來挑戰我的耐性,撲殺失敗率約百分之八十五。我忘了毛巾的存在,雙手胡亂擺動,蝶群的隊形也變成扭曲的怪形狀,豆大的水滴為這 兒漆了一室透明,我還抓著盛滿水的薰衣草色杯子亂潑亂灑,但那生命力極強的討厭鬼一一閃過我的攻擊,浴室中處處潮濕,唯有我的臉蛋維持乾爽,當然,我的睡 衣也不可倖免的「遇難了」,而那隻蛾,經過我的水柱多次折磨後,體力透支,由於一個閃失,水柱命中牠的要害,終於陣亡。
         看著浴室狼籍的模樣,不免令人懷疑這是否可以稱為一間「浴室」,我趕緊離開現場,在房間內的小廁所開著水龍頭裝作正在刷牙,應付了事,希望睡得迷糊的媽媽 能相信我的「不在場證明 」。 經過一番真裡有假、假裡有真的演出後 ,我故作自然的走出房外,因為心虛,連媽媽睡的不醒人事都忘了。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,在演出的戲碼中,順便將臉徹底的洗淨了,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,睡衣 比先前濕了一倍。我雖然討厭又濕又悶的衣物穿在身上,但是也只能忍耐了,因為吹風機、乾爽的睡衣......等等物品都安置在母親的防哩,現在我十分需要 的「毀滅證據」之物我都沒法子動用,「這麼做太冒險了......。」我嘀咕著,此刻。我的腳丫子踩到了一些淡茶色布偶毛。
         現在,茶色毛髮悄悄記錄了我所走過的足跡。
         以為事件完美落幕的我,一屁股下柔軟的沙發,欣賞著兒童節目。不久,輕柔的背景音樂響起,現在到了廣告的空檔,肚子已向我發出了抗議,肚中的蛔蟲也在這空 空如也的洞穴裡「咕嚕、咕嚕」的咆哮著,那噪音成了耳膜的負擔。我的大腦君發號施令,下達全體器官竭盡所能的進行全新的覓食計畫,這回,我的眼球立了大 功,很快的,在茶几上的兩點鐘方向發現了一罐疑似巧克力球的食品。
         它聞起來像巧克力、嗅起來也像巧克力,只差嚐起來是不是巧克力了。我盯著這迷人的、具吸引力的栗褐色圓球體不放,彷彿要把它的影像深深烙在眼窩底,順便欣 賞著反光處中自己的倒影,其中的我,成為有著古銅色肌膚、看起來充滿活力的小女孩,和原本蒼白瘦弱的我有著天壤之別。不知不覺,口水溢滿了我口腔,透明且 微微起泡的液體內充斥著興奮,但,在我心底傳來了微弱的小聲音:「這會不會是不明藥物?妳確定要吃嗎?」我知道那是天使的美妙嗓音。「吃下它有什麼關係? 反正妳父母不會將藥物放在這個明顯之處的!」惡魔給了誘人的提議「如果這真的是藥,妳吃進肚裡,後果會為何?」天使似乎有些溫怒。「唉呀!沒那麼嚴重啦! 看起來這麼美味的東會有害呢?」惡魔使出了最後通牒, 漸漸的,我聽不見天使苦口婆心的勸誡了。罐子打開的那一剎那,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了一大把「巧克力」,正當我要將它們往嘴裡送時,腦中的一小部分 反覆思考天使的話......。 「不行!」我喊著,小惡魔怒喝,瞬間化為一縷慘綠色的輕煙,雖然對他有些抱歉,不過為了自身安全,我還是忍一忍吧!這時,我的目光飄向了一旁的盒蓋,上面 的品名標籤告訴了我一切答案,幸好,我並未一昧的將它往肚裡吞。
         幾分鐘後,媽媽醒了,她恍惚的走進那混亂的浴室,不料,跌了一跤,她小聲的咒罵,並呻吟的轉個身,揉著屁股,正巧望見一地的茶色捲毛。「寶貝......」她低吼著。
         我就要倒大楣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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